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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命运的屏幕”刷爆朋友圈 88名学生受益考上清华北大

浏览:112 来源: 时间:2023-05-17
一篇题为《这块屏幕可能改变命运》的报道近日刷屏。文章介绍了通过在线直播技术将成都七中的优质教学内容输送向中国248所贫困县域高中,使得远端高中本科升学率飞涨。“在线教育改变命运”之论引发热议。

【侨报网综合报道】在中国有两条教育的平行线。一条线是:成都七中去年30多人被伯克利等国外名校录取,70多人考进了清华北大,一本率超九成,号称“中国最前列的高中”。另一条线是:中国贫困地区的248所高中,师生是周边大城市“挑剩的”,曾有学校考上一本的仅个位数。

直播改变了这两条线。200多所学校,全天候跟随成都七中平行班直播,一起上课、作业、考试。开设直播班的东方闻道网校负责人王红接说,16年来,7.2万名学生——他们称之为“远端”,跟随成都七中走完了高中三年。其中88人考上了清北,大多数成功考取了本科。

那种感觉就像,往井下打了光,丢下绳子,井里的人看到了天空,才会拼命向上爬。

落差:“我没想到我这么差。”

11月,《中国青年报》记者 程盟超来到了直播的两端——成都七中和近千公里外国家级贫困县的云南禄劝第一中学。

课堂外,禄劝一中把去年直播班里考上清北的两个学生的名字,用加大加粗的黄色字体印在了校门口的巨大红色招牌上。

课堂里是另一副架势。成都七中的学生上课下课,总热衷讨论问题。他们被允许携带手机和平板电脑,用来接收教辅资料。当老师展示重要知识点,学生齐刷刷地用它们拍照。

“我没想到我这么差。”程盟超和禄劝一中高一的女生王艺涵聊了两个小时,她把这话重复了6遍。她是镇里中考的第一名,还曾是数学课代表。但这次期中考试,考成都七中的试卷,除了语文,其他科都没及格。

落差确实存在。成都七中的大部分孩子来自优渥的中产家庭,家长要花很多时间为学生规划学习和课余生活,甚至帮他们争取和“诺奖”获得者对话的机会。

王红接刚把直播课引入一些学校时,遇到过老师撕书抗议。有些老师自感被瞧不起,于是消极应对,上课很久才晃进来,甚至整周请假,让学生自己看直播。

远端的孩子透过屏幕,感受着这些差距。禄劝的很多学生至今没出过县城,听着七中学生的课堂发言“游览”了英国、美国,围观他们用自己闻所未闻的材料去分析政史地。

一位山区的名列前茅的高三女生说:“没办法,贫穷限制了想象力。”

追赶“天才”,崇拜“天才”

网校会定期招募远端学生去七中借读一周。禄劝一中的几位学生去“留学”时,被同学们安排了任务——观察“天才”们的生活。

此前他们听说,成都的孩子是“天才”,平时不熬夜,下课能逛街。

两天后,小视频传回,是七中学生中午留在班里自习。回来后,禄劝一中的学生感慨:“天才”们不仅是天才,也很刻苦。他们有规划,会自己琢磨报哪些辅导班。

如何追赶“天才”?只能比他们更刻苦了。

在禄劝一中,直播班的大部分孩子会在3年里,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一位班主任站在“为理想和尊严而战”的鲜红标语下叹着气告诉我,他的一项工作是凌晨来教室,把那些还在学习的学生抓回寝室。

3年的漫长竞赛,他们一步步追了上来:高一勉强及格,高二渐渐从100分,上升到110、120……直到现在,满分150分,能拿到140分。

王红接观察了16年,最后得出结论:不要觉得偏远地区的孩子基础差,“他们潜力无限”。

通常情况是,学生用一两个月适应成都七中的节奏,高二开始进步,高三复习时,把前两年学的知识巩固住,成绩会突飞猛进。

这出乎程盟超的意料。程盟超曾经认为,9年义务教育外加环境的巨大差距,很难在3年内弥补。但禄劝的老师笃定地说,他们高一的单科平均分,和七中平行班差50分;到高三,最好时仅差6分了——可塑性和希望都存在。

但远端学生对七中的“天才”们,更多还是遥远的崇拜感。七中学生经常会收到远端学生添加QQ好友的申请,微博上甚至有他们的“表白墙”。里面都是溢美之词,他们觉得自己并没那么优秀,因此颇为不安。

在禄劝这边,几乎每位学生都能叫出几位“崇拜”的七中学生的名字。

禄劝一位班主任好几次看到学生给七中的孩子写信,但从未阻止。他觉得自己的学生享受不到优渥的条件,但和他们接触,至少能多分动力。

教育是先苦后甜

“如果凋敝的学校总没起色,学生一入学就能看到3年后的结局,那他和他的家庭,都会自暴自弃。”

这是王红接的结论。几年前,四川一位贫困县的干部曾拜访他。那位身高超过1米8的壮汉几乎哭着说,县里教育改善后,生源回来了,跟着学生出去的家长也回来了,整个县城又有了人气,“屋价都涨了。”

县教育局局长王开富给程盟超展示了一组世界银行的数据:高中毕业人群的贫困发生率只有2.5%。

据他说,禄劝县的年财政收入为6.1亿元(人民币,下同),但县里、市里都注资教育,使得全县教育支出反超财政总收入3.5亿元。用了多年时间,实现了高中阶段教育全部免费,毛入学率90%以上。

“在我们这样的贫困县,投资教育,是防止贫困代际传递最好的办法。”

所以,如何看待教育?它可能是先苦后甜,付出才有回报的等价交换。就像王开富给程盟超讲起他自家的故事。那时他还年轻,兄妹五人是村里最穷苦的。直到他考出来,当了老师,又亲手教妹妹考学,找到工作。

程盟超也相信,直播班故事的成立,还依仗于某些额外的善意。一如某位七中老师,结束分享,离开远端学校时,一转头,发现全校学生,乌压压一片,全站在各自教室的窗前,和他挥手告别。直播或录像,他们都听过他的课。他愣住了,然后开始哭。他从未想象过自己能有那么多学生,“好几百人,可能要上千……”

负责网校的王红接和我说起这事儿。“你知道吗?这个学校,其实只交了一个开通直播班的钱。”他笑着说,他早就知道学校其他班都在“偷录”直播,各自播放。“但没关系。所有人都很开心。”

网易CEO丁磊:愿拿1亿 让中国处处是学区房

此文刊发后,有多家公司提出,愿以无偿捐助或合作等方式,参与这些偏远地区学校的网络直播课程建设。这篇文章让人们看到了教育公平、优秀师资共享的可能性,也向人们传递了“技术改变教育”的信心。

据北京《中国青年报》报道,网易CEO丁磊在朋友圈转发此文,并配文称,“这个事情太棒了!但我觉得现在只有200多所学校远远不够,应该有2000所,2万所。网易决定拿出1亿元人民币,来支持更多学校落地这个模式,让知识无阶层流动,让中国处处都是学区房!”

今年夏天,一条广西壮族自治区某成都七中直播班诞生全区理科状元的消息被传播,这则新闻激起社会热烈讨论。有人提出“尖子生才有资格看的直播课堂,是少数人的命运游戏”,认为只是将应试教育进行了强化。直播班集中了当地优质生源,禄劝一中目前仍分为“直播班”与“普通班”,有人担心,直播作为一种优势力量,是否会进一步吸取周边资源。

很多网民评论,能从小处撬起,即使只有部分地方学子能够受益,也是可喜的改变,“能改变一点是一点”。

据北京一家科技创投媒体36氪报道,远程教育、双师课堂,“直播+双师”的教学模式在一定程度上确实可以将教学资源远程输送给偏远、落后地区的学校,共享优秀教师资源。对于教育机构来说,该模式成本较易复制,能够以较为轻便的方式抢占下沉市场。该教学模式有着多元利好,但就现有的实践效果来说,事情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

一位资深教育人士表示,主讲老师对远程的学生不熟悉、对学情也不掌握,因为不认识学生,所以也很难交互、很难有课堂活动。

此外,《这块屏幕可能改变命运》文章中说道,“刚把直播课引入一些学校时,遇到过老师撕书抗议。”这个症结一直存在。

直播模式在引进优质师资的同时,弱化了当地教师的作用,先进劳动力“取代”落后劳动力的落差感所产生的心理问题,还需要教师培训和教学心理学的打通。教育从业者柳老师说,如今火热的教学直播属于拔苗助长,更多的是直播公司在中间拿钱。

直播和双师的模式的确在改变教学资源公平性上有一定作用,但其作用还远不能被神化,由此带来的种种问题也还需要更多的探索。

北京《新京报》发表评论文章称,直播课终归是治标之策,用治标为治本赢取时间的思路没错,但要解决教育资源分配不均衡的问题,终归要靠治本。技术赋能下的“教育增益”,的确能起到填谷作用,但这不意味着,对教育洼地的资源倾斜可以摁下“暂停键”——制度补缺,才是优质教育资源引流的关键途径。

另据《光明日报》刊文称,所有向“井下”打光、丢绳子的努力,都值得肯定。当贫困之地的孩子,获得更多光亮的指引、更多绳子的牵引,他们“向上爬”的希望也就越大。这或许才是那块“可能改变命运的屏幕”的真正启示和魔力所在。(完)